每周一品

青花“风尘三侠”人物图花觚

清顺治

口径：14.4cm 底径：9.5cm 高：21cm

北京艺术博物馆藏

仿青铜觚造型，喇叭形侈口，高身细腰，二层台圈足微向外撇，平砂底。

觚为商周时期青铜酒器。孔子曰：“觚不觚，觚哉！觚哉!”正是借此物感叹礼崩乐坏。宋元明清时期，士人以古铜器插花为风尚。宋·赵希鹄言：“古铜器入土年久，受土气深，以之养花，花色鲜明，开速而谢迟……”明·张谦德著《瓶花谱》，认为花瓶“宁瘦毋过壮，宁小毋过大”，用“六七寸，四五寸瓶插贮，佳” “铜器之可用插花者，曰尊，曰罍，曰觚，曰壶。古人原用贮酒，今取以插花极似合宜。”毕竟，青铜觚存世稀少，不可多得，作为替代品的瓷质花觚因此流行。明·袁宏道称：“尝见江南人家所藏旧觚，青翠入骨，砂斑垤起，可谓花之金屋；其次官、哥、象、定等窑，细媚滋润，皆花神之精舍也。”

此件花觚口沿与足外壁各划卷草纹一周，作为辅助纹饰；器身外壁以青花绘通景人物故事图，作为主体装饰。绘画兼工带写，人物、建筑描绘精细，远景山水有如水墨画一般。青花发色蓝中略带灰色，显得沉稳静穆。顺治时期，青花工艺多承袭晚明技法，施彩仍以勾线平涂法为主，偶尔见有点子皴法；创新之处在于，开始借鉴水墨画技法，以深蓝和浅蓝表现色阶，是康熙青花“墨分五色”之先导。

画面题材为“风尘三侠”人物故事。“风尘三侠”指红拂女、李靖和虬髯客，出自唐传奇《虬髯客传》。明清时期多有戏曲以此创作改编，流传于世。故事讲述，隋末英雄李靖与权臣杨素家妓红拂女私奔，途中遇到豪侠虬髯客，虬髯客亵观红拂女梳头，激怒李靖，经红拂女周旋劝解，三人结拜，后共同辅佐李世民成就帝业。

此件器物所绘图画，正是三人旅途相遇、剑拔弩张的一幕。画面中，李靖执剑，摆手，身姿挺拔；虬髯客耸肩，撩袍，蓄势待发；红拂女立于阶上，拱手而立，居中斡旋。酒肆的墙壁横亘李靖与虬髯客间，作为对立人物的间隔，也象征人物对立关系本身。与紧绷对立的人物体态不相符的，是三人的面部表情：李靖与红拂女面露微笑，虬髯客也神情冷静；让观者感觉危机似已化解，后面的好戏即将上演。

此外，画面中的点缀和风景也颇具匠心。两组人物之间绘一头毛驴，低头吃草，眼睛斜撇虬髯客；这样就在紧张气氛中加入了滑稽的元素，使整个画面生动有趣。远景的山水留白，覆草的屋顶，脱落的墙皮，竹竿挑幌的“青帘”二字，颇有点题妙用，显示出故事的发生地是位于山野之间的乡村旅舍。此种描绘与小说和戏曲中描绘的场景吻合，让观者一眼便知这是“风尘三侠”不打不相识的“名场面”。此件作品以瓷代纸，在有限的器身描画一出好戏的无限精彩，令人赞叹。